飛機從夏威夷起飛的那一秒鐘,我突然想起了妳。
夏威夷,曾經是妳最嚮往的地方,
這幾年來,我不知道飛過了幾次,
當然從來沒有在飛機上遇過妳,妳究竟來過了沒有啊?

妳好嗎?最近這幾年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?
其實幾天以前當我飛到高雄時,我曾經想到妳,
一個我認知的典型高雄女生,霸氣十足巾幗不讓鬚眉,
如果妳聽到我這樣形容妳,一定會哼哼哈哈笑到眼睛看不見......

大一一整年,我們好像交談不超過三句話,
作風美式開放的妳,跟和式嚴謹龜毛的我,鮮明的對比,
覺得對方並不是彼此的同路人啊,
後來一直到大二跌破大家眼鏡成為室友的那一刻開始,
徹夜長談的我們才知道彼此看不順眼的我們,
其實在心底是多麼崇拜擁有自己所欠缺特質的對方。

在我的大學生活裡,妳不知道妳有多重要。
我是從大二的住宿生活開始,
才知道兩個人的感情可以從陌生開始變得這麼親暱。
常常有人問我bb是什麼意思,為何會出現在名字前面。
那時候的寶貝三人組,妳是寶寶雅鈴是貝貝,
我則是被妳們笑說長得最大隻卻最像小朋友的小bb。
從那以後,我就好喜歡親近的人暱稱我bb,
好像可以就醬賴著撒嬌永遠黏膩下去。
在跟妳的相處以前,從小沒有姐妹的我,雖然一路也有姐妹淘,
但從來沒有那樣的經驗,原來真的有一個人可以分享那麼私密的事。
那一年,住在上下舖的妳我,每天講的悄悄話比跟男朋友說的還多,
所以我知道了妳談戀愛的每一個細節,
妳也同樣經歷了我所有的心情轉折。
每天每天,從妳仰頭叫上舖的我起床開始,一直到睡前,
我想跟妳講的話多到一邊在上舖抬腿一邊趴在床沿低頭跟妳聊天。
也或許是因為曾經那樣親密過,造成我們在日後疏遠以後,
因為這樣的一層關係反而有所芥蒂,但其實我們心裡都知道,
就算是那樣,我們都還是很關心對方的好朋友,
並不會因為握有許多對方的秘密而去要脅彼此的情感。

那時候妳是班上的第一名,也還好有妳的關照,
行有餘力的我還可以跑到新聞系去修輔系。
那一年在彼此的鼓勵之下,是我們大學生活最為燦爛的一年,
我當學會的幹部還幫學長競選學生會,整個一年就在校園裡馳騁來去,
妳也在那時一頭栽入轟轟烈烈的戀情,成績一路從第一名跌下來,
可是妳嘻嘻哈哈笑說,沒關係,因為自此以後,
妳的英語真的講得比日文還好一百倍。還去參加大專盃英文演講勒,
那時有妳這個朋友真的超驕傲的,尤其看妳跟男朋友在校門口一碰面開始,
一路的親熱,叫我跟貝貝兩個在旁邊一直打哆嗦,
也是妳教我的,談戀愛,就要一頭埋進去,毫無保留用力的去愛,
就算日後沒有結果,回想起來,一定也不會埋怨後悔。真的是這樣,
雖然這一路走來,受過一些傷害,但永遠會替自己拍拍手,
真的真的太勇敢帥氣了!

在那一整年,妳的關心從來沒有離開過我,在學校時妳是個大姐姐,
放寒暑假我在家時妳照例打電話給我晨昏定省,
妳比我早去經歷過我們心中的dreamland亞美利堅,
當妳回來以後,對每個城市的描摩擬述全成了我的第一印象,
當我到了紐約到了洛城,每個角落每個時刻我都想到妳說的。
也因為妳的帶領,我開始觸角伸及我從前很少觸碰的歐美文學,
每當心情低沉的時候,我想到那時候我們讀蒼蠅王,
覺得我們就像荒島上的那一群孩子......
那時候對商學原本一點興趣都沒有的我,開始跟著妳鬼混AIESEC,
連學弟妹到後來都以為我是AIESEC重要幹部......

關於我們之間的事情,我記得好多好多,好奇怪,連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,
都記得。有一次我們吵架,我躲到貝貝的房間去聽歌劇,正在high的當頭,
平常很有禮貌的妳進來跟貝貝的室友連一句招呼都沒打,就要把我帶回寢室,
人來瘋的我哇啦哇啦的哭了起來,搞得大家以為是男朋友欺負我,
但其實我的委屈來自於妳,我很介意妳有心事從來就喜歡悶著,
講來講去的故事其實都是跟別人之間的情節,這算哪門子的好朋友?

有一天晚上班上幾個住宿的男男女女在校園裡散步,在中美堂前的台階上,
停了下來,開始聊天唱歌,宗霖突然說,他從大一入學時對我的印象,
就是漫畫中不食人間煙火的美少女,結果居然後來當活動組組長,
帶活動時搞笑的樣子真真讓他嚇呆了,那時只聽妳接著說,
他們不知道的可多了......我咯咯的笑著,完全沒有想要反擊的意思,
我是真正歡喜,或許妳不知道,妳說的那句話代表的正是對我的熟稔,
事實上也是,從我大三搬出宿舍開始,就已經正式跟同性的親密情誼說再見,
這十年來,好像再也沒有一個同性的女友可以像過去的妳那樣,
日日夜夜觀照傾聽,攜手朝不同的方向前進......

說起來我們根本是擁有不同強項擅長的兩個人,不只文人相輕,
到後來我們惺惺相惜的感情也有了變質,好遺憾。
妳一直都覺得我的朋友很多,不像妳,專注精神經營感情跟學業。
但其實並不是這樣的。當我回頭去看過去的生活,
因為疏於跟某些其實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朋友之間的情感,
導致雖然朋友很多,但都流於泛泛,也因此在友誼的這個課題上,
花了一些代價稍稍學會如何辨別遠近親疏。
但因為時空的距離,我的朋友圈已經缺了一個妳。
早先幾年,我還可以從老同學那兒聽聞妳的消息,
但這幾年,隨著大家各自的婚嫁,我已經漸漸失去了妳的消息。

對妳來說,消失在妳生活圈的我或許已經變成了一個不太重要的朋友,
但妳不知道在某些時刻,我真的好希望時光可以重來,我們回到輔大校園,
阿法貝塔的咖啡理藝外民的舞會每個微風夜晚的散步......
去了高雄,在一個離妳很近的距離點上,突然想到畢業這幾年來,
其實我們根本是在不同領域發展的兩個人,根本不會有競爭,
但是當年無知的幼稚,卻讓我們的感情再也無法回到跟當年同樣的程度。

如果妳有機會來台北歡迎妳找我,希望可以讓妳看看我這幾年的改變,
從張牙舞爪不可一世的狂妄到內斂的溫文,說起這些年..........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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